素书

作者：Ejostra

原文凹3ID：19305028

5、不是我

“所以你逃跑了。”

 

“不。我明智地撤退了。”

 

“你就是跑了。”

 

Stephen坐着的位置传来一声恼怒的喷气，Wong把脑袋从端在嘴边的茶上扭过来，盯着那个家伙，看他是不是还能再否认一次。“你都没试着想想办法，只是把他惹得更生气，更想去尝试一些愚蠢的举动以图离开这里。”

 

没有回应。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他？让人在这儿过一辈子？”僧侣再次得到沉默作为回答，这回换成他发出恼怒的声音。“而且你连武器都没带就去见他。你疯了？那个人可能会试着杀了你，你明明知道。我敢打赌，现在他手上已经有某种锋利到足以割断你喉咙的东西了。”

 

“他有。”

 

这两个字之间是否暗藏着某种笑意？

 

“你觉得很好笑吗，Stephen？”

 

过了一会儿，Wong无奈地摇着头，继续喝他几乎已经凉透了的茶。“你怎么知道他有武器？”

 

“他跟我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准备从口袋里掏出来。”

 

Wong笑了笑。“聪明的家伙。”

 

看到Stephen缓缓点头，他皱起眉来。“也是个危险的家伙。”简直就像在告诫一个孩子，这东西可以碰，但这个你必须小心。

 

“没有我危险，”Stephen沉默片刻，说道。

 

之后，他们恢复安静，这个夜晚重新变得像以往无数夜晚一样。

 

“只是一个建议，下次你应该在他穿着衣服的时候靠近。”直到准备离开火堆旁时，Wong才坏笑着说，假装没听到身后传来懊恼的抱怨声。

 

————————

 

两天过去，Wong再次来检查Tony的手腕，并带来一个盖着的篮子，被他放在自己脚边。

 

“那是什么？蛇？”

 

Wong今天心情一定不错，因为他竟然勾唇笑了一下，伸手揭开这份奇怪的礼物。

 

Tony跪在篮子边，慢慢摸索着里面。是工具。用来做木工的。甚至还有把小刀。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他的手指在刀柄上握紧，突然狐疑地回头看向Wong。“这是某种测试吗？开我玩笑？”

 

“不，”Wong严肃地看着他。“这是一件能让你把不安分的想法都投入其中的事情，一件事情，但愿能让你忙起来。”

 

“你要给我一把刀，”Tony慢吞吞地说，仔细端详对面的人，想知道他明不明白自己可以用它干什么。

 

“对。而你又不是没有武器，至少我是这么听说的。”

 

Tony立刻就想把手伸进口袋，但他及时停了下来。尽管如此，Wong看上去还是很得意，因为铁匠毫不谨慎的动作证实了他的话。

 

“我完全可以用刀架着你脖子逼你带我走出森林，”不管嘴里说的是什么，Tony脑子里都有东西在尖叫，指出他不会这么干的。自从对方把他从湖边拖走，彻夜照顾过他的伤口之后，铁匠就再也干出这种事了。

 

“那不是明智之举，因为只有留在这儿你才能得到保护。森林里很危险，你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也不可能找到回家的路。求你……”

 

最后一个词让Tony抖了一下，因为Wong的语气里同时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威胁和关心。

 

“求你，不要尝试逃跑。”

 

Tony保持沉默，检查着小刀，把它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我一点都不明白。”

 

“我知道。”

 

“那就解释一下。”

 

Wong抿起嘴唇，看起来很愧疚。“我不能。”

 

“他不允许你说？”Tony啐道，但不知为何却没带上什么恶意。有一幅画面始终萦绕在他脑海里——那个看起来很像人类的生物，有着——哦，诸神原谅他——可爱的尖耳朵和某种似乎是永久性纹在额头上的符文。天鹅绒一样柔软的翅膀下是宽阔的肩膀和健壮而奇妙的身躯。

 

不。别想了。

 

“保持沉默是我自己的选择，因为我知道他不希望我说出来，”Wong耐心地解释了一句，见Tony没有继续非难，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铁匠提起篮子，将小刀放回去。“谢谢。”

 

Wong停下脚步，点了点头。

 

“你明天还来吗？”

 

因为我很寂寞。

 

“我会尽可能过来，顺便告诉你哪些树是可以砍倒的。”

 

得到这个并不确定的保证后，Tony也回去了，怀中抱着刚刚得到的礼物，对于自己在这里扮演的角色越来越困惑。不过现在，他感觉心情总算从只剩悲伤和渴望的谷底回升了一点。

 

————————

 

“所以，这些树和那些树之间有什么区别？在我看来它们长得一模一样。”

 

Tony第一次听到Wong笑出声来的时候，差点被吓得灵魂出窍。真真正正的笑声，这也太吓人了。

 

“那些树已经死了。把它们的尸体砍断对土壤比较好。而这些，”Wong指了指一排绿色怪物，全都高高耸立着——那天把Tony摔下去的那颗就在它们中间。“如果你企图带着一把斧头或者小刀靠近，它们会揍你。”

 

那些据称已经死了的木头似乎可以非常容易且顺畅地砍断。Tony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木材。就像切黄油一样。对于细小一点的，他甚至用不上斧头，只用小刀就行了。

 

“这会是个什么东西？”某天，Wong走到他正在雕刻的物品旁问。

 

“新的盘子和碗。不管是谁做了之前那些，都应该滚蛋并羞耻到哭泣。”Tony回答，然后看到Wong要笑不笑的表情，又把目光瞟向自己的作品。

 

“我不会告诉他你说过这话的。”

 

铁匠沉默下来，盯着远处不知什么地方看了一会儿，接着抓起一个已经做好的碗。“我不知道他吃不吃东西，但是告诉他，我为这些工具道谢，以及为了……为了他的翅膀。”

 

Wong看上去惊讶了一瞬间，不过随后，他脸上一扫阴沉，仿佛一直在盼着Tony能把这些点连成一条线似的。“所以你已经想明白了。”

 

“他把翅膀留给了我？那对翅膀没在他身上的时候会变成一条有知觉的斗篷？你是指这个？”

 

Tony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理。不过他们正式见面那次之后，那条烦人的斗篷就消失了。而他……Stephen……说他为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来。但他并没有碰Tony。因此没有别的解释了，况且那种美丽柔软的颜色也一模一样。

 

所以，当时来救治他的可能不只Wong一个人。而Tony不清楚自己该对此作何感想。

 

“我会转达你的口信。”僧侣显然打算无视关于斗篷或者翅膀或者不管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的问题，难得Tony也不想强迫他回答。

 

“你明天会来吗？

 

铁匠已经习惯于这样问一句。独自呆着并且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跟自己的脑子作伴儿时，他的状态向来不好。即便Tony多少开始有点认命，相信至少目前来说，没有什么办法能轻易离开森林，他还是渴望拥有朋友和某个能够交谈的人。

 

Wong也总是给出同样的回答：他会尽量。

 

而他总是会来。

 

————————

 

“你们两个是怎么遇上的？”

 

没有回答。

 

“太隐私了？好吧，那你是怎么出现在这座森林里的？”Tony皱眉。“你也是他的新娘？”

 

这似乎是个正中靶心的问题，因为Wong以一种非常不合礼仪的方式把正在喝的茶喷了出来。“不，老天啊，不是！”

 

Tony为这个人的反应露出微笑，他总算把对方的话钓出来了。

 

“我是你们那些人所说的魔鬼与新娘的孩子。”

 

现在轮到Tony吃惊地抬起头来。

 

“你肯定知道，曾经有过很多这样的结合，而且他们是自愿的。并不是出于献祭。”

 

Tony好奇地看着Wong。“不，说真的，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有那么一会儿，僧侣看上去陷入了沉思。“啊，没错，人类遗忘得很快。我已经很久没有在你们的族群之间待过了，所以这可能是事实。”

 

Tony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非常尖锐：发生了什么？然而在这一点上，Wong半点提示也没给他。

 

“那你为什么跟他一起生活？”

 

“因为他救了我的命，”Wong简单地说。“我为此感激他，而且除了他一直与我分享的，我也没有其他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了。”

 

————————

 

Tony开始计算天数，自他从家里被带走后已经过了两周又三天。令人担忧的是，最近这段日子他一直忙于手上的活计，甚至都没想过逃跑。

 

Wong每天都会来跟他待几个小时，有时交谈，有时只是听着Tony闲聊自己的工房以及他如何思念自己的炉火。铁匠每次都试图从对方口中套点情报，但失败的次数远比成功的次数多。

 

“所以他真的杀人？他是不是会追猎那些进入森林的家伙？”

 

“他只在必要的时候杀戮，”过了很长很长时间，Wong才说。这也是少有几次Tony真的能从他那儿得到一个答案。有那么一小会儿，铁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他也杀害无辜的人……”这话在Tony自己耳朵里听着都很不确定，当他看到Wong的假笑，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我认为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确知道。

 

可是这根本不合理。

 

————————

 

“叫他过来。”

 

“什么？”

 

Tony抿了一口茶，味道可怖，这是他自己准备的。

 

“叫他过来。”

 

————————

 

这是个愚蠢的主意。

 

对于他居然能想到这么智障的事情， Tony已经对自己大吼大叫了好几次。那个生物一直躲他躲到现在，而现在Tony却主动邀请他来拜访。他一定是真的走投无路了。神啊，可能就是这样。

 

夜幕缓缓降临，Tony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搭的小码头上，从岸边朝湖中伸出几米远。自从收到工具，他制作的物品数量简直堪称疯狂，而且还在根据喜好推陈出新，可这就是他能在此处干的全部事情了。

 

目前，鸟儿们正在他脚边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企图引起Tony注意，好让他把手里的面包屑扔出来。当它们没有在森林边缘尝试叨他眼睛的时候，倒的确是相当不错的伙伴。

 

“再过一个星期，你们就会选择站在我这边，你们这群小恶魔。”Tony坏笑着，将一把面包丢在它们的小爪子下面。

 

“我对此深表怀疑。”

 

Tony迅速转身，由于动作太快，差点栽进后面的水里。

 

他来了。

 

铁匠试图不要一直盯着对方看，因为这个生物在夕阳映照下堪称绝色，而现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分心。于是Tony强迫思绪转向放在口袋里的小刀。

 

“它们很忠诚。”

 

“哈？”

 

鸟儿们开始在Stephen脚边快乐地蹦蹦跳跳，Tony叹了口气，他说的可能没错。“我猜就像Wong一样。就像这片森林里的一切。”

 

Stephen或许没有将这句话看做某种冒犯，但他也没有坐下来。魔鬼环顾四周，那双发光的深邃眼睛落在如今采光良好的洞穴上。“你做了些调整。Wong告诉我你技巧精湛。一个铁匠。”

 

这些都不是问句，然而Tony发现自己仍然在作出回答。“我做了张床，桌子，几把椅子，一个储藏东西的地方。前任主人是个极简主义者吧。”铁匠窃笑道。

 

令他大吃一惊的是，Stephen脸上也隐约露出笑意。“的确，前任主人从来都不需要太多，也没有你那样的技巧。”

 

Tony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赞美，所以他保持了沉默，目光滑向Stephen的手，希望能看到一双真正拥有手指的手——天知道为什么——但只有爪子。或许某种魔法能够做到，不过那些爪子恐怕不适合这类工作。

 

“麻烦你，坐下吧，你让我精神紧张，”Tony最终拿某种要吵架似的口气说，任由一点轻松的调子渗了进去，而不是心里的不确定感。

 

Stephen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接受了邀请，只是仍然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他为什么要保持距离？

 

“所以关于我是怎么回事？”

 

“抱歉，能否请你再说一遍？”

 

哇。对于一个住在森林的家伙来说，这用词也太文绉绉了点吧。

 

“我不得不在字面意思上召唤你，你才会来。我不理解，基本上，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如果你……明显没有兴趣，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这儿？”

 

“我以为你比较喜欢这样。我离得远一点。”

 

Tony知道这是事实，但没有说出来。他确实比较喜欢那样……直到昨天，听过Wong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向他分享的那些信息后，很难完全不觉得好奇。

 

“所以你并不想要另一个新娘，或者只是不想要一个男人？”

 

还是不想要我——这句没说出来。

 

漫长的几刻过去，Tony都开始担心自己不会得到答案了，就像很多与Wong之间的对话一样。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新娘或祭品，是你们的人民一直送人过来，为了平息我的愤怒。”

 

Tony仔细端详他的脸。这个答案中有某些东西错得厉害，但除非他能找出那是什么。

 

“你可以把我送回去，我会把这些告诉他们，”他决定再碰碰运气。

 

然而，Stephen看上去越来越冷淡，并且越来越不想说话。所以看来这不是什么好话题。

 

“好吧，让我们聊聊不一样的，鉴于我觉得你的答案跟上次没什么区别。预言是怎么回事？”

 

Tony可以发誓他看到对方退缩了一下，但还不等他看明白，一瞬间冲进那个生物眼睛里的情绪就马上消失了。

 

“Wong不应该提起这个。”这是生气了吗，还是别的？

 

“算我骗他说的，不是他的错。”

 

“我可以打赌是你的错。”现在Stephen看起来不知为何又被Tony逗笑了——一直在变化的谈话氛围真让人抓狂。

 

“所以是怎么回事？我认为它和我有点关系？”

 

看到Stephen叹气也让Tony很意外——这么像人类的反应——而且由他做出来非常好看。

 

“它跟你没关系，因为那不是关于你的。”魔鬼的回答中带着某种决心。

 

“Wong可不这么认为。”

 

“Wong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你就迁就我一下吧。”

 

现在他们立场互换。Stephen直视着他，可能正在思考要说什么，或者是否打算开口说话。

 

“我族中所有人出生之时，都会得到一个预言。它们被书写下来，在我们一生中的某个时刻，它应该会实现。”

 

Tony皱眉。“你听起来好像不相信它会实现，预言偶尔也会不实现的？”

 

“不。”回答来得很快。“但我那个不太一样。它承诺了一件我明知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管那是什么事，Tony有种感觉，询问完全是浪费时间。

 

“那么，跟我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良久，没有任何答案出现，于是铁匠抱怨道：“得了吧，这是你欠我的。”

 

Stephen可能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因为他决定继续。“如果你一定要刨根问底——预言许诺我将有个新娘，对方会给我身边的世界带来巨大变化。”

 

“它提没提过应该是什么人？”Tony突然感到一阵兴奋，但他禁止自己去探寻原因。

 

Stephen的回答头一次听上去这么犹豫。“提了一些……特征。”

 

不等仔细想清楚，Tony便脱口而出。“那些特征看起来指的有可能是我？”

 

他们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令Tony胃里发痒，可他再次拒绝注意那种感受。

 

“是的。”

 

一个非常简单的答案，不过其核心意义可能极其不好处理。“它有没有说你该怎么确认？”

 

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又一次对上他，有一小会儿，Tony觉得自己好像停止了呼吸。“预言中提到一种仿佛被另一个人唤醒的感觉，一种双方都从未体验过的东西。不过要令其发生，需要某种触发。”

 

“什么触发？”Tony假装他的背上并没有窜起一层鸡皮疙瘩。“因为如果它……”

 

“一个吻。”

 

铁匠顿时闭上嘴。“什么？”

 

“触发的方式是一个吻。预言说那种感觉要么会在第一次接吻后觉醒，要么就不会。”

 

Tony扯了个鬼脸。“这听起来有点像童话故事，不是吗？”

 

一种只能用自鸣得意来形容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访客脸上。“你是指和一个魔鬼一起住在魔法森林里？”

 

Tony笑起来。“有道理。”不过他现在相当遗憾面包已经没有了，否则起码还能用什么东西占住双手。“你想试试吗？”

 

哦，老天啊……他已经精神不稳定了吧。他真的说了那句话？

 

“我是指……这样你就能确定不是我了。你可以去Wong面前跳一段胜利之舞，然后把那家伙气死。”

 

尽管提完这个建议让他们俩都露出一点笑容，可气氛还是很凝重。

 

“你愿意吻我？”

 

为什么这话被Stephen说得好像世界上最大的悲剧以及一个人能做的最恶心的事？他没看过自己的长相吗？

 

好吧，Tony的确不觉得目前处境很有趣。可原因只是他不能接受被迫呆在一个不想呆的地方。除此之外，Stephen和Wong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恰恰相反，唯一伤害过他的人就是那些村民。

 

如果是在其他情形下遇见Stephen……

 

那样的话，Tony不确定自己是否过一段时间就会彻底忽略Stephen不是人类的事实。他对于被迫和某个并非自己选择的人在一起的恐惧已经慢慢消失，因为知道Stephen对此没有兴趣。Tony依然很谨慎，这没错，他最近不怎么相信别人。但目前占据主导的是行动，而不是言语。

 

“又不是什么艰巨任务，而且你很帅，”铁匠说道。这次，他并不为自己过度表达的措辞后悔，因为Tony在面前那张脸上看到的情绪与Stephen刚才所使用的怀疑口气完全相反。所以这是值得的。

 

不过，他处于不利地位仍然是事实。Tony不知道像Stephen这样的魔鬼在这种事上是怎么做的。他想起口袋里的小刀，和Stephen的目光同时看向那里。

 

“你可以把武器拿出来，如果能让你感觉好一点。”

 

并非讽刺，而是一个真诚的提议。

 

于是Tony照办了，将刀握在手中，突然感倒一阵内疚。“我不会用的，只要你不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

 

“很好，”魔鬼同意道。

 

“那我们现在试试？”

 

Stephen深吸一口气。“假如Wong能对预言守口如瓶，我的日子肯定会好过一点。”

 

Tony笑了。“但这可以排除一条我应该被关在这儿的理由。”

 

他相信Wong肯定还有更多理由，然而主要的可能就是这个。

 

“好吧，也许有些尴尬，不过是必要的。”Tony挪动屁股和双腿，靠近Stephen坐着的位置，近到足以触碰彼此——如果他们两个都凑过去的话。

 

“比脖子上架着一把刀的同时亲吻别人还要尴尬？”

 

Tony大笑起来。这一刻相当古怪，因为他不该笑，但Stephen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

 

可这一切只会让他更加困惑。

 

“准备好了吗？”铁匠问道，感觉Stephen的眼睛因为落日的颜色而变得温暖起来。他们两个转过身，面对着面，共同沐浴在柔和的光线之中。

 

“好了。”

 

诸神啊，他用问题把事情搞得更奇怪了。他应该吻他，然后忘掉这件事。

 

可是看着这个魔鬼，一瞬间，他看起来就像Tony一样脆弱。

 

“闭上你的眼睛，”铁匠用平静的声音低语，但愿这能有所帮助。“以及当然，别在意那把刀。”

 

这个笑话起作用了，Stephen嘴唇舒展，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好吧。就是现在了。只是为了证明我不是那个人。一切都会好的。用不着紧张。

 

Tony本能地同样合拢双眼，这时，他感到嘴唇碰到了对方的双唇。柔软而甜蜜的味道，远比他尝过的任何东西都甜。有那么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然后突然之间，一切都发生了。他向前移动，领先几秒，接着退开几寸，继而越退越远，一直回到原先所坐的位置。

 

他气喘吁吁，胃里仿佛有蝴蝶飞舞，眨着眼睛赶开眼前的薄雾，几乎微笑。

 

但是随即，铁匠意识到根本没有什么能被称为“印证预言”的那种感觉。他张开嘴，突然感到如此失落，并且完全不确定自己为什么首先想到的是这个。明明是他愚蠢地要求了这一局面。

 

“Anthony，”低沉的男中音撕碎了他的心，而Tony不明白原因。“你还好吗？”

 

不，他不好。老天啊，发生了什么？

 

“不是我，”Tony缓缓地说。

 

“不是我。”

Ps：

颜控，无处不在的颜控.jpg